| 文/衷曲无闻 01 雨急风骤何足畏？心事淅淅成烂泥。 旧恨早随残照散，新愁又伴烈酒回。 路遥怎遇二四九，语重难吟五二一。 若教相思无寄处，南墙留梦葬魂归。 姜育恒在《跟往事干杯》里唱着“人生际遇就像酒，有的苦有的烈，这样的滋味你我早晚都要体会”，初听的时候，我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如同开篇我写于4年前的这首诗，总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年少气盛的时候对感情的付出，总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哪怕掀翻整个世界，也非她不可。如同拿起一杯烈酒，先干为敬。直到记忆渐渐褪色，锋芒慢慢藏敛，时间治愈岁月里所有的悲痛，灰白关于青春所有的颜色，陡然间才发现，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戏，我们终将会躲过那段迷茫和凄凉，心境会成熟到可以直面人世沧桑。 终于，曾经以为会牵手一生的人儿各奔东西，曾经心心相惜的知己转身离去，我总算懂得了如何饮酒，学会了在碰杯之后随意。 02 2012年6月1日，我送我喜欢的姑娘去火车站，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跟她回去的，在她检票上车前半小时，我竟然一时脑热控制不住自己，跑到售票厅一列长队的第一排，几乎是以哀求的方式让别人准我插队买票。上车后，车厢挤得像马蜂窝，让人难以呼吸，一个带孩子的少妇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看那熊孩子哇哇直哭，我把自己的座位让出一半给她，后来少妇当众喂起奶来，我实在受不了就离开了座位。 我站在通道上欣赏我喜欢得惨绝人寰的姑娘，不到一小时便腰酸脚软。在中间站点有人下车的时候，不时出现幻觉，我的女神对我说，“就送到这儿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后来她换我坐一会儿，我听着她MP3里的歌睡着了。我醒来的时候她正和旁边的一个小伙谈得正欢，带孩子的少妇已经下车，新上来的小伙趁我睡着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 到站后离她倒客车还有三个多小时，我们一起吃了一碗无比难吃的过桥米线。本想着时间还来得及要不开个钟点房以免后悔终生，看她满脸归心似箭回家心切的表情，我都怀疑她是有多想赶紧摆脱我。她走之后，给我发来一条短信，“谢谢你送我回来，不好意思没能带你去玩。路上小心，赶紧找一个对你很好的女孩吧！” 看完短信我一时没忍住内心的酸楚，在陌生城市的公交车上情绪难以平复，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上车的人都诧异地看着我，多半是以为我抢到了座位喜极而泣。本来我是打算多难受一会儿的，后来因为坐错车又不好意思再发短信问女神，不得不收拾情绪向警察叔叔问起路来。我淋得湿了大半个身子才回到火车站，也是在那一刻才明白：原来，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夏天的春城也会下起秋雨，我的感情如同在冬天被封存，一生都不解冻。 03 返程的途中，周大妈发短信慰问我：“听说你去云南卧轨了，年轻的诗人怎么可以轻生。” 我回复她：“你就幸灾乐祸吧，祝早日分手。” 后来西门大叔又发来一条：“你小子真是活腻了么？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有趣的事让周哥搭理我，你怎么能够搞破坏。” 我回复他：“滚。” 我恍然大悟，原来西门和周哥是约好了共同取乐我，想着他们的爱情长跑持续了四年也没有开花结果，我一时之间也在心里乐开了花。大叔爱上大妈，那是一种造化，大妈不再需要大叔，就算吼破嗓子陨断肝肠哭干眼泪也没有什么办法。 追求周哥屡屡受挫，西门找我喝酒，我劝他说：“你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吗？你相信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吗？你相信好事要多磨，好饭不怕晚吗？现在告诉你，在一些不能解释的事情上，通通都是狗屁。也许你文比仲尼武胜白起，抑或你貌若潘安富比石崇，你谈吐幽默，为人绅士，你才情横淌，情操高雅……就算所有能用得上的好的形容词，放在你身上都是非常的贴近，但是她就是不爱你。” 西门装醉，开始唱“她不爱我，牵手的时候太冷清，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哦她不爱我……” 我继续说：“她不爱你，你跳楼上吊割腕喝农药吸煤气，请CCTV1到12让你上谈心节目，午夜DJ都用你的情书配音乐煽情朗诵，你和凌云聊到节目都结束了还是意犹未尽，网络里全是你的天下，帮你顶贴的人都超过了网络小说第一名，就算某一天我写的关于你们感情的名著传世，她还是对你不感冒。她肾不好，你割肾给她，她眼神不好，你自杀挖眼角膜，她心脏不好，你连心都挖，对不起，她嫌血腥。” 西门哭成泪人，声音大到酒吧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我看到了她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她不爱我，尽管如此，她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04 作为周哥的铁哥们，我和她经常一起吃饭一起喝酒一起唱歌一起旅游一起打麻将一起讲限制级的段子，数学建模竞赛组队的时候还一起过夜，彼此毫不设防，相互没有过不了的话。 KTV里，我和周哥聊着她心里一直的那个他，她说：“他是完美的，青涩朦胧的时候无法抵挡，岁月流长里不敢遗忘。” 我问：“他是干什么的” 她说：“当兵的。” 我说：“你看中人家的，该不会是器大活好吧？” 她给我一记重拳，目露凶光地说：“胡说八道，我们之间是纯洁的。” 西门在角落假装倒酒，偷听到这些，笑得合不拢嘴。看着他们走到相爱却不能相守的尴尬境地，有时候我也心疼。明明什么都到位了，偏偏走着走着彼此偏离了理所当然的轨迹。西门为周哥做的一切，连我都是感动的，正如当初西门说也感同身受着我为我的女神做过的那些幼稚的事，用周哥的话来说，我们俩都是做作。 时光倒流，西门初识周哥的时候，她都才大二，当时大四的西门是学生会的风云人物，临近毕业，祸害过无数少不更事的妹子，正准备深藏功与名，却为周哥着了魔。那是一次演讲比赛，我是组织者，西门是评委，周哥是选手。周哥表现出色，卫冕冠军，西门就看上了她，很俗套的一见钟情。他们的地下恋情进行了两个多月，直到在一家马肉馆当场被抓包才曝光出来，那次他们喝了交杯酒，尽管后来周哥解释说她只是为了给西门面子，不管是不是口是心非，那段时间她确实开始为西门打扮梳妆起来。 之后发生了插曲，内幕是什么一直都是一个谜。周哥说不可能和西门走下去，便提出要和他划清界限，西门以为她是欲擒故纵，便开始了跨越两年多的“真心证明秀”。 那个时候西门把周哥的课程表背得很熟，总是神出鬼没的去接人，或者直接跑到班上听课。周哥准备考研，西门能从一楼跑到六楼再从六楼跑到一楼，就算她不带电话也总能找到她。西门开通手机超Q提醒业务，只要周哥一上线不管多忙都会放下手中的活，逮起就是一番猛聊，很多次都让周哥在机房卡死了电脑。 只要是周哥参加的活动，西门都要去拍照，每次拍的照片都是专人特写，都快拍成了写真集。每次周哥出去做兼职西门都要去接送，周哥完不成期末作业，是西门熬红双眼为她赶。明明自己要上班，却仍然还要为她挂职前教育。西门为她编过花冠，唱过《唯一》，众目睽睽之下送过玫瑰下过跪。风流不下流，留情不谈情的“西门”，为了周哥，完全丢掉了自己，甚至拒绝其他女孩主动的求爱。 许多错误的开始总是源于错误的坚持，欧式几何中三等分角的问题已经通过代数的方法证明是无解的，同样是学数学的西门也知道。但是关于周哥这道题，就算无解他也不妥协，始终等待着会有奇迹。 05 在和周哥已经完全失去联系近一年的某一个夜里，西门打电话说那是他伤心欲绝无法自抑的一次，那种感觉就叫生不如死。我在电话里劝他不要死，因为我还要把他的故事写成书来卖。西门说如果是周哥要她去死，他是可以去死的，我笑，我曾经也痴，最终还是走出来了。西门说，即使不成功，也不后悔了，至少她让他追求了几年。 是的，已经几年了。本来西门都毕业了，却懒在学校附近，租房子继续追周哥，没有病，正常人这事还真不会去做。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西门毕业还不走只是为了知道周哥毕业后的去处。 西门说：“如果她考研考到省外我就跟着去，哪怕牺牲掉工作，完全舍弃这两年打下的基础也不在乎。当然她考不上留在省内更好，但是她要是考不上她会难过，我不想看她难过，这是个很纠结的问题。” 论文答辩结束，交完“再修改誓不为人稿”，我们一行七人计划毕业旅行，周哥让我别告诉西门，纠结了一个晚上，我总算忍住没告诉他。巧合的是临近出发前半个小时，他却打来电话问我答辩过后有什么安排，我还是没忍住说了。我想他是不会去的，他前一天晚上才通宵，况且他才回到老家没多久，去的话乘车比我们还远，到了也不一定遇得到。 但是西门还是去了，爱情的力量有时候大得让人无法想象。更巧合的是我们的火车晚点两个多小时，大家同时到达。之后的五天里每一个人都玩得很开心，玩笑开得也恰到好处。回归前的那晚，西门更新说说，“结束了旅行，得到了满足，依然习惯照顾你。做作的晒一下，旅行只为你。” 那一晚，我一夜未眠，因为我的女神也一起旅行，但是我心里清楚，我们的欢乐只是离别裹挟痛苦到来前的回光返照。西门曾告诫我要好好把握，要和黑神走到一起，只有我清楚，她至少还有个可以“世袭”的工作，我却一无所有。我没有告诉黑神我的想法，要不她又会说厌世。在这个不够纯粹的世间漂荡和游离，我只希望可以对她始终深情，往日的眼神里酝酿着爱，离开后的季节里也不会感到无奈，即便远方的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女孩，即使我们不可能再有第二个青春浪漫回来。 回归以后，西门与周哥彻底决裂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西门只是淡淡地说：“在此之前我认为自己有多优秀，遇见她以后才知道自己已经丢失了优，现在只剩下秀，而且还是做作的那种秀。” 自那以后，他们互不联系又是一年。 作为旁观者，我看得清楚，也慢慢体会到，恋爱是一种精神运动，也可以说是空想完美主义的一种现实表达，既然是精神世界的美好情操，自然也就会有人走火入魔。痴情是一种过错，错就错在无法回头。即便，张爱玲的胡兰成最终背叛了她，她却依然千里寻夫，明知是错爱，明知已无法挽回，明知一场痴情已被雨打风吹去，可为了心中的爱，她满身的光华都可以不要，她愿意长坠尘埃，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控制一个人痴情的东西，只不过是爱上爱情的这种感觉罢了。 06 2015年白色情人节，周哥更新动态——“只有一个人爱你虔诚的灵魂，岁月留不住太多的东西，转眼就三年了。” 西门附和说：“三，是一个数字，也是一种执着；三，是一个年龄，也是一种成长；三，是一段时间，也是一种磨砺。唯有感激。” 我唏嘘不已，回复道：“三，就是比以前更二一点。” 尽管经历无尽波折，还是要庆幸他们在三年前选择了牵手，周哥继续读研，西门当了警察。三年的不弃不离，终于让彼此都明白，原来人生充满感激，是因为遇到了另一个你。一段感情尘埃落定，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跳到故事的结尾，他们之间，没有外遇，没有婚外情，没有生活琐碎滋生的厌倦，没有现实压力带来的争吵，没有浮名和虚假，没有存款百万的痴想。只是平淡的生存，平凡的过活，平安的走完一生，自此至坟墓都能幸福。 2010年夏天，周哥生日，西门亲自去山上摘花捆成束送她，并取名“维薇花”。他让我给他写点东西，我写了一首打油的藏头诗。那一季，周哥还没有读懂那些花语，西门每次举酒都要干完一杯，却从来都喝不醉。 冯唐持节须效仿，棋弈临局自迷茫。 翔鹏万里显奇志，无意千山觅孤芳。 悔恨作醅昨日苦，爱慕酿蜜明朝香。 周家有女使心动，维薇花语诉衷肠。掌上合工大自动发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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