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晏 夏晏,记者,旅行媒体人。 本文选自《我不知道会遇见你,真好》 本文经作者独家授权发表 1 在大叻的最后一个晚上,我打了电话给Open Bus的公司,预约了第二天从大叻出发去芽庄的床位。从大叻到芽庄并不远,所以出发的时间也并不在晚上而在白天,我不需要像之前的旅途那般,上了车就只能看到外面漆黑一片的夜景,偶尔有路灯闪过都会兴奋不已。 第二天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路上的风景真的很美。 也是因为遇到了好时候。一路上小雨淅淅沥沥的,一会儿下一会儿停,我们路过的环山公路上便有了不少积水。时常可以碰到小型的瀑布,它们像一片白色的丝绸挂在山间,山石受着泉水的冲刷,却在点点水花中显得越发透白。 偶尔雨停的时候,能看到远处的云,从山上开到平地,那些厚重的云朵也在慢慢地散开,原本簇在一起一团团灰蒙蒙的色彩好像被水稀释的颜料,颜色越来越淡。云层中有光透出来,一小束一小束的光被空气折射四散开来,像上帝手中的光束。光越发的炽盛,到后来,整个云层逐渐散开,天地之间有一道巨大的光,太阳隐藏在云的身后看不清楚,而光却照亮了车外的一整片原野。这宛如神迹一般的场景吸引了车上的所有乘客,他们拿起手机疯狂地拍摄着,嘴里发出类似“Oh,my god”这样的感叹。 我是在这个时候和艾诺说上第一句话的。 在我沉醉于外面的风景时,感到旁边似乎有人在拍我肩膀,我一回头看到一个满头红发的女人。她的脸上并不像其他白人那样有很多雀斑,年龄估摸在三十岁的样子。我问她:“请问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请问你能不能帮我拍几张外面的照片?”她的座位在我旁边的上铺,正好是中间的位子,只能隐约看到外面的风景却没办法拍照。 “当然。”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对话,简单到没有一点客套。 “你是哪里人?韩国人?”帮她拍完照片之后,我们就开始闲聊。 被误认成韩国人太多次,我几乎已经不想再多作解释:“我是中国人,你呢?” “我是西班牙人。”我早该想到那个民族,在西贡的时候我遇到过一个来自巴塞罗那的家庭,他们分明是一样热情如火的性格。 “你是一个人旅行吗?来越南?”她说。 “对,我从柬埔寨过来的,我之前在那里做英语老师。” “真的?我在西贡做家教,刚刚辞职。” 我有点惊讶,我以为她只是来旅行的游客,却没想到她生活在越南。 我问她:“你在越南待了多久了?旅行之后还要继续留下来吗?” 她摇了摇头:“不了,旅行结束之后我也许会去泰国看看,之后就要回西班牙了,我太久没回去了,家人非逼着我回去。”她一边说一边做着鬼脸,耸耸肩膀,一副无可奈何又不以为意的样子,“我就打算回去看他们一眼,打个招呼就好了,之后我就回来。我在这里待了三年了,不过我还想再待一段时间。” 我没有想到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我们用英文交谈,聊了很多东西,交换着旅途中的信息。天色渐晚,窗外的风景好像被笼上了一层深色的纱,看不清楚风景,也只能靠聊天打发打发时间了。 车子开到芽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大巴从芽庄的海边公路上行驶而过。车子的左边,窗外有很现代的绿化带,被修剪成各种样子的植物,一整片连绵不绝的沙滩,黑色的大海;右边是一条商业街,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咖啡屋、商场、餐厅、酒店,一家接着一家。它和国内的海滨城市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的区别,现代化的程度让我隐约有点不适应。 下了车之后,我翻出之前订好的旅馆的地址——这是我这趟旅程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提前订了旅馆,因为网上所有的讯息都在告诉我这并不是一个西贡那样有着背包客聚集地的地方,这里也同样不是那种小到和大叻一样我可以拖着箱子走两步就能遇到一家旅馆的目的地。我拿到自己的行李,打算回头和艾诺打个招呼再走,旅馆的地址好像就在车子停的这条街上,或许我也可以先在下客点这家餐馆吃顿饭,餐厅门口的海鲜看起来好像很新鲜的样子。 艾诺正好也在找我。 “嗨,Creaky,你订好旅馆了吗?没有的话可以去我订的旅馆碰碰运气。”她总是那么直接,把我想说的话先说了出来。 我笑了笑说:“我刚想问你呢。我订好了,旅馆就在附近。” “那太好啦,明天要不要一起出来玩,反正我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来的。”对于她的热情我有点惊讶。事实上在我的认知里欧美人的热情往往体现在无关痛痒的事情上,对于邀请陌生人和自己一起旅行这种相对私人的事情,并不在我预想的范围内。 我问她:“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和你说话很开心。” “那好啊,我们怎么联系?我没有这里的电话卡。” “那我们用电邮联系吧。”她很自然地接下了话。于是我们交换了邮箱就回各自的旅馆了。 这条主干道是日常来往运输游客的汽车下客的地方,旅馆距离这里只有两百多米,却让我找了很久才找到。旅馆在主干道旁边的一条小径上,需要从路口拐进去。入口处有很多当地人摆的小摊,卖新鲜的水果、果汁、烤肉,最有人气的是卖法棍三明治的小摊,那是东南亚很多地方都有的一种食物,在金边的学校教书的时候有一次下班路上买过,第一次吃,后来每次遇到都会买。那种味道有别于其他古怪的东南亚食材上的香料味,特别美味。新鲜的法棍切开,中间放上煎熟的肉片、番茄片、黄瓜、火腿片、肉酱,加上各色调料,最后塞进一片生菜,就是当地人常吃的早餐。 在旅馆里放好行李后,我准备出门吃点东西,因为心里惦记着之前那家餐厅,打算去尝尝海鲜。这里的海鲜都是新鲜的,靠近海,所以价格也很便宜。我点了一份煎鱼块,一份烤虾,一份海鲜炒饭,吃完后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大包湿巾和几瓶水。 回到旅馆,房间的空调坏了,店老板修了很久都没修好,我开了一瓶可乐喝了两口,冰凉的液体流过喉咙,才终于让我在这个燥热的天气里感受到了一点凉爽。我收拾了衣服正准备洗澡,手机“咚”的一声——是艾诺的邮件。她问我明天什么时候见。我想了想给她回复了过去。 洗完澡依然很热,空调只有风却没有温度。这个房间里面无线网的信号也不好,我等了很久才收到她的回复,她说明天一起骑摩托车出去。我从来没有在国内骑过摩托车,有点担心,就跑下楼问老板。 “外国人可以在这里骑摩托车吗?” 老板对空调的事情十分抱歉,态度特别好:“可以的,当然可以。” “没有驾照也可以吗?”我说。 “只要不被警察抓到就行了,如果警察过来要检查你就假装听不懂他们讲话。” 我看了看老板笑得那么开心的脸,有点无奈。在这样的一个摩托车上的国度,交通管制这么不严厉,居然很少能看到交通事故,实在也是一种奇迹了。 虽然心中有点没底气,但是一想到可以骑摩托车旅行,还是很兴奋。窗外是一片寂静,只有虫子的叫声越发清晰,黑夜中路灯照耀着马路。这个城市就像没有夜晚,人们依旧繁忙奔波,旅人来往如织,有大巴在不远处开来,在上客点等旅客上车,汽车的发动机声传出很远;还有旅馆外那些依然没有收摊的小贩,他们用夹杂当地口音的英文大声招呼着人们来买水果、买果汁,希望能赚足今晚的最后一笔收入。 夜深了,我枕在星光中,缓缓入睡。 2 早上不到八点半,我洗完澡到旅馆前台租了一辆摩托就开出去了。 第一次骑摩托,还是很陌生,看着租车点的人示范了两下,却也轻松就有了点样子。不敢把车开太快,几乎是以人小跑的速度慢慢荡出了巷子,我和艾诺约在下客点见面。 太阳很毒,从国内去柬埔寨的时候我并没有带驱蚊水或者痱子粉之类的东西,这几天时常坐夜班车,身上被蚊子咬出一小个一小个的疙瘩,手肘处的痱子被太阳晒了还有一点发痒。 八点半的时候,艾诺准时到了。 “我们去哪儿?” 艾诺拿出一张地图,仔细看了一下对我说:“我们要先去一个寺庙,然后是一个教堂,然后还是一个寺庙——这地方没完没了全是宗教上的东西。” “哈哈。”我笑了,“不然我们可以去游泳啊。” “我正想和你说,明天我们报个海岛游吧,这附近有一些小岛,可以去游泳。” “好啊,我还没有上过岛呢!” 我们边聊边开车,艾诺摩托车开得特别快,一开始我还不敢跟风,可是她时不时就朝后面吊车尾的我吼两声,我便只能硬着头皮加快了速度向前面开去。 这感觉……我慢慢理解为什么很多人喜欢飙车了。那种带着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向前飞驰而去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当然摩托车本身也达不到太快的速度,但是这种感觉已经让我很激动了。 婆那加占婆塔在芽庄的北部,神塔所在的小山上可以看到芽庄的海港。这个佛塔看起来应该是印度教的建筑,和吴哥窟的风格很像。 我和艾诺的运气很好,这一天似乎正好是那里供奉女神的节日,当地很多人都来拜神。有一些穿着民俗服饰的当地女子,头上顶着花瓶,跟着音乐跳着祭祀的舞蹈。神塔周围搭建了一些敞开的帐篷,里面放了几张桌子,一些年纪大的越南女人往桌子上的空碗里分别放上许多不同的食物。 我问其中一位阿姨要怎样可以拿到这些食物,她说着越南语,用手脚比画半天,我始终没能懂她的意思。就在我费解的时候,艾诺从旁边走过来了。 “她是说,你去旁边捐点钱,拜一拜,就可以来随便吃了。”艾诺今天戴了墨镜,看起来越发神气。 “你还会说越南文?这么厉害!”我惊讶极了。 “这当然,不然我怎么能在西贡生活三年!” 她走到阿姨身边,和她咿咿呀呀用越南文聊了一通,然后拖着我就往边上拜神的地方走:“咱们也去拜拜呗。” 拜完神之后,我和艾诺随便吃了点东西,还是很奇怪的越南食物,我不太吃得惯,况且卫生上我也有点担心,毕竟天气这么热,在太阳底下暴露这么久的食物,怎么也说不上新鲜吧。 我问艾诺:“刚才你们聊了些什么啊?” 她一边吃着面前的一小碗食物一边说:“我问她这里供奉的什么神啊,他们说是天依女神(Po Nagar),是保护渔民的女神。”我心想,不就是中国的妈祖吗,看来全世界各地都有类似神职的神。 “我们休息会儿再走吧,聊会儿天。天太热了,现在出去真的会晒死。” 艾诺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你是怎么学的越南文啊?对了,你当初怎么想来越南的?”和艾诺在一起接触这么久,我知道她的热情和真诚,她对自己的隐私也没有我所接触的其他白人那么介意,于是说话也开始随便起来了。 “你说这个啊,我以前在西班牙,和前夫离婚之后我想换个生活,就来这儿了。” “啊……”我有些尴尬,想着要不要学那些白人的反应,也回应一声“I am so sorry”。艾诺甩了甩满头红发,满不在乎地说:“别为我难过,我前夫就是个浑蛋。” 她一连用了好几个骂人的词语,我都有点被她说愣住了。 “你就这么讨厌他啊,亏我刚才还担心是不是说到了你的伤心事。” 她吸了口七喜接着说:“在西班牙的时候,那个浑蛋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上班。不上班就算了,有一天我下班的时候,居然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上床,还是在我们的床上。” 我差点把刚喝下去的可乐喷出来,艾诺却似完全没看到,絮絮叨叨地开始说话。 她说了很多,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在她生日的时候向她求婚,他们第一次吵架,他们离婚。她说,离婚之后,前夫还常来找她,有一次她过生日的时候他还自己做了蛋糕送来,她差点就感动了,可是他们吃着蛋糕的时候,她前夫的手机响了,是那个女人。 她觉得接受不了,也不想再这样子和前夫纠缠不清,便决定来亚洲,后来就来了越南。 她说这些的时候依然是之前那个样子,满头红发显得神采奕奕的,可是说着说着,我看到她眼角湿润了。她忽然不说了,戴上墨镜坐在边上沉默。 就当我在一旁胡思乱想该怎么安慰她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正常,我到了嘴边的话并没有说出口。 她说:“其实我也害怕,大概我也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对过去的东西那么无所谓吧。” 我看着她满头的红发在夕阳下熠熠闪光,她的神情却充满落寞。 我们的一生会面对太多的告别,告别故旧,告别亲友,告别家乡。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心怀期待,把一切丢在身后,只为了前往那片未见的风景,可是后来慢慢的,当我们渐渐告别过去,告别过去的自己,便会开始害怕。 害怕以后的自己忘记最初我们为什么出发,害怕哪怕是在遥远的地方对过去的一切却依旧难以忘怀。 很多人都说旅行是乐以忘忧,可是为什么艾诺走了这么多年还是忘不掉呢? 当夕阳把最后的光辉洒在湖面上,暮色四合,我们开始下山往回走。 接下来的行程是乏善可陈的,这个城市太过现代化,如果不是这一片大海,可能已经丧失了自己原生态的东西。 晚上我们回到下客点一起在那家餐厅吃了饭。 因为不是饭点,餐厅的人很少,吃完饭我们坐着休息,艾诺和餐厅老板聊得很开心,只是我不懂越南语,也难以插上话。我点了杯越南咖啡,烧烤架前面放着的海鲜还在冰块上蠕动着,泛着金灿灿的灯光。一切都很美好,时光也变慢了。门外的酒吧有白人在唱着老爵士,歌声卷着餐馆外的旗帜飘扬了许久也不见落下,风不像下午的时候那么燥热。我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和咖啡,吸了一口吸管。 浓烈的咖啡味道混着甜味冲击着味蕾,刺激而又深刻,就像离别时候我们欲言又止的一些话,就像夕阳始终不肯消失的最后一点余晖。 也像,爱情离开最后,我们不再愿做的那份回首。 3 第二天我们依约报了四岛游,早上很早的时候就被旅行团的导游接走了。 海岛游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我们几十个人坐着一艘大船在芽庄边上的海域飘荡。芽庄的周围散落了很多岛屿,而四岛是其中最特别的四个。 船在每个岛屿都会略作停留,有一些岛屿适合游泳,有的适合晒太阳,有的建了一座巨大的海洋馆,而有的可以学潜水。 中午的时候,几艘游船停靠在一起,在海的中央,甲板靠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巨大的平台,很多越南的男孩子脱了上衣从甲板上跳下水游泳,对面的船上有人在跳舞、唱歌。 我们围在一张大桌子边吃了午餐,饭菜不新鲜,却很特别,都是当地的特产。 “我们去游泳吧?”吃完饭艾诺问我。昨天的事情她并没有避讳,看上去好似对她没什么影响的样子。因为我不会游泳,便婉言拒绝,她撇撇嘴说:“那我去游泳了。” 我回答说好。她便走到一边开始脱衣服,我吓了一跳,刚想叫她,却看到她里面穿着连体泳衣,这才放下心来。 “你以为我没穿衣服吗?哈哈,我早有准备。”她蹦蹦跳跳地甩了鞋子就跳到海里去了。 我帮她保管着衣物,看着周围狂欢的人们,不由自主哼起了歌来。 风从海上吹来,有着一丝不属于夏日的凉爽。艾诺浮在水面上晒着日光,越南的孩子们嘻嘻哈哈地从水上和船上穿来穿去,我们船上的导游也在大家的掌声中跳起了舞来。 远处的海岛上有游人在沙滩上休息,海边有人在游泳。再远处有一座座巨大的建筑,那是芽庄的海上缆车,从上面可以俯瞰整片海域的风景。 “你知道吗,Creaky,”原来在我发呆的时候,艾诺已经上岸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二十岁的时候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只要爱情,就算被伤害了也没什么,没有了这一个总会有下一个。可是三十岁的时候就不行了,因为输不起了。我现在四十多岁了,连提起爱情的勇气都快没有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目光炯炯,望着虚无缥缈的远方。 她真的已经不年轻了,或许是因为爱笑,眼角有着不少皱纹。 “很多人都想我再结婚,连我的家人也是——可是谁在乎呢?”说到这里,她又爆了粗口,“我就是不想像那些人那样,我不要再结婚,我现在这样挺好的,谁他妈的管他们开心不开心,我开心就好了。” 说着,她好像恢复了一点精气神,我看着她的眼神,对着她笑了。我拿起一杯越南咖啡给她:“祝福你。” 她大声地笑了。 晚上回到芽庄的时候,艾诺游泳游得还是意犹未尽,旅行社把我们丢在路口,我们一边散步一边考虑吃什么当晚餐。 她一边走一边抱怨着:“晚上我要去海边再游一会儿泳,白天都没有游够。” “明天我就要去会安了。”我对她说。 “一路顺风。”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眨眨眼说。 “一路顺风。”我回答道。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传来我们肆无忌惮的笑声。又来了一些新的旅人,也有一些人在上客点排着队等待着前往下一站的班次。 那年看电影《练习曲》,电影里有段话记忆尤深:“我们每个人来到世界上,都是独自旅行,即使有人相伴,终究各奔东西。” 我想起离开金边的时候,我拒绝了同事们送行的计划一个人带着行李,坐车去往下一个目的地。在路上的时候我给他们发了短信,发完手机就停机了。那时候我想,也好,因为怕看到他们回复的字句,不知道哪一条又会触动内心。 又想起离开西哈努克的时候,汽车缓缓发动,老人在海边挥着帽子和我告别。 又是告别。 我们总说,旅行是为了忘记,旅行是为了疗伤。 但我们也总会忘记,旅行的时候也有许多记得,旅行也会伤人。 记得在大叻一片漆黑里我有多害怕,记得在学校里看到自己学生欢迎我病后初愈重回课堂的感动,记得喧嚣的集市里当地人很努力地生活着,记得贫民区里黝黑的脸和畏惧的神情…… 我们在旅途中走过的每一个瞬间都和生活一样,生,老,病,死,都是真实发生的一切,原来在这里也会有哭泣,有欢笑,有离别,有故作坚强的向前看。 只是,我相信,这样的旅行中我们曾遇到的人在挥手告别之后总会有机会重逢,或许五年,十年,二十年。但一定会在一天夕阳西下的时候,在某个东南亚的小城,在某间房子的窗户外,我看到艾诺,她依然是一头红发,也许脸上添加了一点岁月的痕迹,她一边教着当地的小朋友们英文,一边和同事打趣,她依然会笑得很爽朗。 也一定会有一个人很爱她,为她做最地道的越南咖啡,在她冷的时候给她披上披肩,陪她一起在那个小城里变老。 在路途中各奔东西的我们,倘若有一天再见面,终于过上了自己最想要的生活,成为了自己最想成为的人。 路途中有的自由,终于也变成我们生活中的自由。 这才是旅行中这场相逢最大的意义。 她说:“我们会有机会再见的。” 我点头:“嗯,会再见面的。” 掌上合工大自动发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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